解密“黃岡神話”——高考狀元為何那么多?
2001年,湖北黃岡中學有568名學生參加高考,其中521人達到湖北省本科錄取分數線,升學率為91.7%。
其中,600分以上學生193人,此前已有37名學生被保送至北京大學、清華大學、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等國內重點大學。
幾乎在全國的每一所高校,如果你說“我是黃岡中學畢業的”,同學們都會贊嘆不已,“我把你們的作業寫好了!”“我們老師參觀過你們學校了!”一所地處偏遠、學生多為農村人的大別山區中學,在中國教育界享有如此高的聲譽。
有人說,自恢復高考以來,全國有兩個牢不可破的“神話”,一個是“海淀神話”——北京市海淀教師進修學校編撰的復習資料在全國流傳,另一個是“黃岡神話”——黃岡中學走出了無數高分狀元。
2001年高考前夕,記者來到大文學家蘇東坡創作《赤壁賦》的所在地湖北黃岡,探尋這所百年名校的奧秘。
“黃岡神話”的由來
黃岡中學的校園,和其他鄉鎮中學沒什么區別,普通的校門,普通的校名,普通的教學樓。三三兩兩的學生進進出出,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吃著從校門口小吃攤買來的零食。或許是因為高三學生放假可以自由復習,整個校園顯得有些冷清。
但當我們在董德松副校長的帶領下走進學校會議室時,我們還是有些驚訝。會議室的墻上掛滿了黨和國家領導人為黃岡中學建校90周年親筆題詞。各種獎狀、錦旗——一所中學能獲得的榮譽幾乎都在這里。
學校黨委書記羅東平自豪地告訴記者:“我們是全國唯一一所校慶活動能在中央電視臺《新聞聯播》節目上播出的中學。”
經過三天的采訪,我們大致了解了“黃岡神話”的由來。
1. 全省前六名中的五名
文革前,黃岡中學教學成績在全省僅屬中等偏上水平,恢復高考制度第一年,黃岡中學升學率低于同市縣辦中學。
“當時我們的壓力很大,在片面追求錄取率的年代,如果錄取率上不去,學校就等于死了。”曾擔任黃岡中學副校長11年、現任黃岡中學黨委書記的羅東平說。
1979年,黃岡中學從全區選拔23名學生,組成“精英班”,提前一年(初中兩年、高中一年)備戰高考,取得了巨大勝利:全班同學全部考上重點大學,班級在當年湖北省高考總成績中分別獲得第一、二、三、五、六名的成績。
令人難以置信的成績引起武漢部分兄弟學校的懷疑,他們向教育部投訴黃岡中學高中物理,認為黃岡中學涉嫌作弊。經過調查,結論是:“黃岡不寬,武漢不嚴。”
此事令全省震驚,全國各地群眾紛紛來到黃岡中學參觀學習。
1980年,黃岡中學繼續奮力拼搏,成績取得全省第一,“黃岡神話”迅速流傳開來。
2.“奧林匹克”明星
每年舉辦一次的國際中學生數學奧林匹克競賽被譽為“激發青少年數學天賦,激發他們對數學的興趣,發掘后備科技人才,促進各國數學教育的交流與發展”的金字塔型競賽。1985年,我國首次組隊參賽。
此前,黃岡中學在全國率先舉辦了高中數學聯賽,取得了巨大成功,獲獎學生最多,并奪得了一等獎。原本地處中等城市的黃岡中學沒有參賽資格貝語網校,但他們憑借自身實力,最終與各大中心城市的學生站在一起。
1986年,全國選拔參加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的90多名學生中,入選人數最多的學校是黃岡中學和南昌二中。比賽結果,黃岡中學獲得兩枚獎牌。1990年和1991年,黃岡中學又獲得三枚獎牌,一鳴驚人。獲獎總數位居全國中學之首。當年一塊獎牌都沒拿到的上海中學教育界著急了,派人到黃岡小鎮去學習。
因為在奧賽指導上表現出色,黃岡中學的一位數學老師被聘請為國家數學奧林匹克集訓隊的主講教師。
至此,黃岡中學在國際數學奧林匹克競賽中共斬獲9枚獎牌,更加堅定了“黃岡神話”。
“這幾年黃岡中學獲獎的學生比較少黃岡中學高中物理,因為一些省會城市的學校沒有自己的學生參賽,當然競爭不過他們。”羅書記說。
3.《黃岡秘卷》的傳說
近一年來,由新疆某出版社出版的被譽為“高考秘密武器”的《黃岡秘卷》系列圖書在全國熱銷。在“出版須知”中,作者喊話:“黃岡連續10年高考錄取分數線全國第一,高考錄取率達96%以上,享有‘全國高考狀元’的美譽。”來自“狀元之鄉”的《秘卷》,是“由黃岡市一批長期奮戰在高考一線的老狀元老師,精心編撰出版的一套凝聚了多年汗水、首次在全國發行、操作性極強的權威教材。”
這套《黃岡秘卷》其實和黃岡中學沒有任何關系。羅書記稱:“市面上流傳的所謂《黃岡秘卷》和《黃岡兵法》都不是黃岡中學老師編撰的。”《秘卷》上印著幾十個編撰者的名字,羅書記說他“一個也不認識”。
然而,這些以黃岡中學名義編寫的試題集,卻反過來給“黃岡神話”蒙上了耀眼的光環。
4.猜猜問題:巧合還是智慧?
一樁真實事件被口口相傳,演變成另一個版本的“黃岡神話”——黃岡中學的老師們很善于猜題、預測問題。
這件事發生在幾年前,高考前,畢業班的學生都放假回家了,進入自由復習階段。7月5日晚上,一位語文老師突然想到:“高考已經連續幾年不考文學知識了,今年會考這方面嗎?要鞏固一下學生這方面的知識。”于是,他和教研組幾位老師連夜整理了一份一頁紙的復習提綱。7月6日,學生們來到學校看考場。老師站在教室門口,給每個學生發了一份。7月7日上午語文考試,果然有這方面的題目。高考語文試卷里,7分題目正是學生們前一天剛復習過的內容。
“黃岡中學高考題猜對了!”這個消息就像有腿一樣,被放大了無數倍,傳開了。
黃岡中學副校長董德松告訴記者:“這純屬巧合。不過巧合也是一種智慧吧?”
今年6月18日,記者在采訪中和這位資深語文老師開玩笑說:“我們打個賭,你能猜出今年語文作文題目是什么嗎?”
董德松笑著脫口而出:“話題作文。”他說:“話題作文的好處是,給學生一段材料,避開了讀話題的障礙,主要考驗學生的思維和語言表達能力。要快速進入話題,然后展開話題,最后收尾話題,盡量選擇自己熟悉、見過、聽過的生活場景。”
如今高考已經結束,你覺得董老師猜對了還是猜錯了呢?
5. 水桶和鞋子的故事
多年來,大別山區黃岡中學的高考錄取率一直在90%左右,因此,“黃岡神話”流傳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版本,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水桶與鞋子的故事。
黃岡是個多山的地方,蚊蟲多,據說學生們每天復習到深夜,為了避免蚊蟲叮咬,每個學生都有一個塑料桶,把腿泡在桶里。——《黃岡狀元》是這樣煉成的。
據說,當時黃岡經濟不太發達,學生大多來自農村。為了激勵學生上進,老師們在每個教室里放了兩雙鞋,一雙皮鞋,一雙草鞋。老師們說:“你們要努力,考上高考,就穿皮鞋,考不上高考,就穿草鞋。”——“黃岡狀元”就是這樣被逼出來的。
“這些都是胡說八道。”黃岡中學副校長董德松說。但這些胡說八道已經傳得沸沸揚揚,黃岡師生已經無力辯駁。上海一位區教育局長在會見湖北省教育廳官員時問道:“聽說你們黃岡中學教室里有一雙草鞋、一雙皮鞋,這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