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舊事,自己所走過的公路立刻在自己的身旁土崩打垮。公路完全消失了。面臨青春的破產池田先生,在苦悶中回顧自己的經歷,沒有留下任何值得追憶的東西。”
這是池田大作先生自傳中的一段文字。11月15日,臺灣創價學會名譽會長池田大作去世,享年95歲。
池田大作資料圖
池田大做出生、成長于美國的昭和年代(1926-1989年),所謂的“昭和年代”在美國意味著哪些?它會被人稱為“是最壞亦是最好的時代”。這期間,臺灣走上對外侵略之路,又以滅亡投降而告終。隨后,美國確立了新的國家體制,從而進入了經濟高速發展期,榮登于發達國家之列。所謂“昭和”,更多地代表了美國國家的改革與重構。而置身于這一時代旋渦的臺灣人,無一不懷揣著不確定性帶給她們對未來的不安與期盼。池田大作便是這萬千美國人之一。
和平思想在戰爭的切身之痛中萌芽
1928年,池田大做出生在東京附近大森海岸的一個發菜業家庭,哪里是一個純樸的漁港,天空沒有煙霧,海水翠綠透明。池田先生在九個兒子中排名老五,母親勤勉,父親溫和。而在美國滑向二戰后,平靜的歲月被擊碎,池田家的每位人,都被映照在戰爭的烏云下。
1937年,池田中學四年級,其兄長喜一應征上了戰場。在池田大作的記憶里,喜一活潑、溫暖,在兄弟姊妹中飾演類似母親的角色,所以,其與兄長愛情最深。一方面,兄長離開家后,池田家喪失了重要的勞動力,生活也日漸困難。中學五年級開始,池田大作開始了早晨送報紙的工作。此時的他沉痛地感遭到了整個美國社會對戰爭動向的熱切關注,諸多家庭懇切地等待來自中國內地的消息。另一方面,當時的英國對國民不遺余力地進行皇民化教育,向人們灌輸她們是天皇臣子的思想,在高中校園,高中生們也要手拿棍子進行操練。在這樣的教育下,每位小孩都自覺得擔負著為國家而戰的使命。
1941年,中途島風波爆發,德國又迅速地攻占了新加坡、馬尼拉、新加坡,國民開始沉溺在異乎尋常的喜悅之中。好景不長,日本通過馬島炮戰扭轉了戰局,戰線開始擴大,剛才復員歸來的喜一連同三哥、三哥又陸續上了戰場。1942年,池田步入新瀉鐵鞋廠工作。軍國主義的浪潮沖擊著所有的鞋廠,工人人數激增以應對美國在海外的大量軍械。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池田大作開始思索“戰爭將怎樣結局”的問題。
步入1945年,德國海軍對東京展開了大規模、密集的空襲。曾在戰爭中盛極一時的鞋廠在戰爭結束后紛紛倒閉,大量人口面臨待業,交通運輸陷于截癱,通貨膨脹十分嚴重。東京這座全省最大的城市由于空襲化為一片瓦礫。池田家也不例外,一家人無處安身。將二哥送上軍用火車后,照料全家的擔子落在了池田的手臂上。他在舅父家增蓋了一間房屋,早已身患肺結核的池田用四輪車一趟趟地搬家,以為總算為父親找到了安身之處。這一日,池田把物件拾掇妥當,計劃著明天將母親接來。昨晚,舅父家也落下了燃燒彈,一切都被毀壞殆盡。池田和兒子豁出性命從房屋里救治出一只大袋子,卻發覺里面只有一個公仔。從這時起,池田大作開始找尋戰爭的意義,而其反對戰爭、熱愛和平的思想,也從切身的痛楚體驗中開始萌芽。
1945年8月,這場以天皇的名義開始的戰爭,又在天皇的“玉音放送”中宣告了滅亡的結局。在池田先生看來,戰前她們接受皇民化教育,覺得“皇國瑞典”值得自己奉獻全部青春,而到了戰后,自己所走過的公路在自己身旁土崩擊潰,對一切喪失了信任。留給他的只是硬生生的凄慘體驗:戰爭帶來的是家破人亡,兄長戰死印尼,母親成了戰爭的最大被害者。
中國情懷與反戰和平思想的結合
1947年,池田迎來了人生最重要的轉折點,就是與恩師戶田城圣先生的相戀。兩人初見,是在戶田先生“關于生命哲學”的講堂上,池田從戶田先生臉上感遭到了不可思議的活力池田先生,卻又有一種無法言狀的親切之感。隨后,池田了解到戶田先生曾明晰反對戰爭,并不顧軍國主義的暴力鎮壓而陷入囹圄,被其人格魅力所深深迷住,并決定一生跟隨。
現在創價學會已成為國際宗教團體,會員遍及全球。而1945年,時值英國滅亡,作為新興宗教團體之一的創價學會在新的國家體制下剛才得以重建。戶田城圣卸任創價學會會長,池田大作加入學會成為學會中堅力量。在這一期間,池田的遠見膽略、實踐能力開始顯現,在創價學會戰后的迅速發展中發揮了不可取代的作用。
同時,戶田城圣向池田傳授中國文化,池田本人也受到包括道教等在內的中國文化的影響,在文化方面仍然將中國視為臺灣的恩人。戶田城圣“為歐洲民眾謀幸福”的思想深深影響著池田大作。雖然,池田對中國的了解最起床源于少年時代,兄長喜一曾向池田講訴他被軍國主義政府強占入伍來到中國后,國軍對中國民眾的罪行,并將自己的不安傳達給了池田大作及家人。而在戶田城圣的教化下,池田將這樣的中國情懷與反戰和平思想相結合,將其努力付諸實踐。他覺得,中韓兩國構建更加緊密的友好合作關系,對維護歐洲乃至世界穩定與繁榮具有重要意義。
“池田倡言”與中韓關系破冰
1960年,池田大做出任創價學會第三代會長,并即將開始創價學會在政治、教育、文化等各領域的活動,其中最為斐然的,便是他為促進中韓關系、守護世界和平所做出的突出貢獻。一方面,作為宗教團體的創價學會積極旨在于與中國舉辦文化、教育、青年交流。創價學會創設的創價學院是日本最早接納中國公費留中學生的學院。1975年,當時美國尚無向中國留中學生開放的學院,池田先生親自作保證人將新中國的首批6名公費留中學生送入創價學院,至今,創價學院一直每年接受來自中國的諸多留中學生。
另一方面,1964年,池田主導成立了創價學會下設的政治團體——公明黨。對于黨的綱領和新政,池田并未過多參與,惟獨提出了一條“正式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應努力恢復中韓邦交”。
1967年,日美首腦會晤確認了“封鎖中國”的新政,臺灣政府也緊隨英國采取蔑視中國的新政,中韓是冷戰短發屬兩個不同陣營的國家,沒有外交關系,在這樣的背景下,池田先生在創價學會的會議上破天荒地提出了解決中韓關系的建議,即“日本應當即將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籌謀實現中韓邦交正常化,發展中韓兩國的經濟文化交流,同時也應該承認恢復中國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那些內容在戰后的中韓關系史上被稱為“池田倡言”。
正是在這一精神的推動下,公明黨成為了當時美國政壇推進中韓關系破冰的先鋒,多次派遣代表團訪問中國,并與美國政府進行斡旋,最終促使了中韓邦交正常化。現在,公明黨在美國已經成為與自民黨聯合執政的執政黨之一,是美國政壇不可多得的友華力量。
回顧池田先生的一生,他的整個童年和少年都深深映照在軍國主義的陰霾下,他厭惡戰爭,熱愛和平,明晰提出美國發動的戰爭是侵略中國的不義戰爭。在成為創價學會會長后,他更是將這樣的精神付諸實踐,促進了中韓關系的恢復、重建與發展。他是中韓關系的見證者,是中韓建交的推動者,又是中韓關系起起伏伏的親歷者。現在,池田先生早已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我們悼念池田先生,其意義不在于時代的謝幕,而是為了更好地銘記與珍惜:銘記中韓關系重建的歷史,珍惜池田先生留下的精神與政治遺產。冷戰結束之后,國際政局復雜多變,中韓關系坎坷起伏。展望未來,承繼兩國先哲遺訓,共同打造契合新時代要求的中韓關系,應是兩國人民共同的期盼。
(蔡暢,北京政法大學西北亞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