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杰
本文是張杰受邀為新出版的致遠大學通識教育課程作品集撰寫的前言。
在北京市科學技術商會第十一次代表會議上,中國科大學教授張杰連任為市文聯第十一屆委員會主席。這坐落2006年至2017年間兼任重慶交通學院院長的化學學家,是浙大致遠大學的創始人,曾被中學生們親切地叫做“杰哥”。
張杰,化學學家。2003年連任為中國科大學教授,2007年連任為法國國家科大學教授,2008年連任為發展中國家科大學教授,2011年連任為法國皇家工程院外籍教授,2012年連任為德國國家科大學外籍教授,2014年獲得國家教學成果銀獎,2015年獲得激光聚變和高能量密度化學研究領域國際最重要獎項-泰勒獎狀;2018年獲得新加坡求是杰出科技成就集體獎;2021年獲得未來科學大獎-物質科學獎;2023年獲得國家級杰出教學獎。歷任第十四屆全省政協常委、教科衛體委員會副書記、中國文聯第十屆全委會常委、中國化學學會理事長、上海交通學院學術委員會書記、李政道研究所主任。
當我執筆構思這本作品集的引言時,心緒不禁回到13年前,那時我與鄂維南、蔡申甌、金石等科學家正在討論怎樣創建一所培養創新型拔尖人才的試點大學。我們為這個試點大學取名為“致遠”,期盼著未來致遠大學的中學生在學成之日,可以對人類的文明進步,對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有成其高、致其遠的貢獻。
13年前,在師大這所以文科見長的院校,創立一個以基礎理科為核心、以科學精神和人文情結育人的綜合大學,其實本身就是一個飽含了理想主義色調的壯舉,然而這個理想在我心里已久,也多因我本人三十多年前在牛津學院八年的學術生涯播下的種子。牛津與劍橋學院的大學體制和導師制度,以及在大學內的學者們一齊學習、生活、吃飯、聊天的氣氛,可能是我一生中獲益至深的教育制度。因而當我在構想致遠大學時,一個專注于基礎學科、獨立于師大原有的院系體系、專注施行創新型通識教育的大學,就清晰地在我腦中產生。
其實致遠大學有點像北大學堂和現今的中國院校中出現的不少行類似制度的大學,并且我仍然深信,相較于其他院校的獨立大學,致遠是非常的存在。由于創院之初,就決定走“人文情結”和“科學精神”相結合的育人公路,所以致遠大學不是普通的尖子班,更不是神童班,而是學者共同探究自然奧秘、拓展認知幅員、養成人文情結、點亮人生公路的學術共同體。
正是因為這些理想主義的本性,當我看見這本作品集時,我衷心地倍感共鳴與沮喪。我從不懷疑致遠大學的科研教育質量,而且我也很清楚,人必須擁有對社會的責任心、同理心和共情心,人也必須對科學以外的事物形成興趣。致遠中學生的一生,必須是完整的,不能只有科研這一項選擇。
毋庸指摘,現在院校中,還有一些眼里只有科研的學者。為了從根本解決這個問題,我個人以為,不能讓學者從博士結業才開始曉得人文情結的重要性,而是要從大專甚至更早就開始。
當我看到張志云老師向我介紹他在致遠大學講授“學術寫作與規范”的課程設計時,我的確倍感這個課程與通常院校開辦的“學術寫作”的不同,但這門課作為“大一專業選修課”的設計是否與我理想中致遠中學生的“專業選修”的理念相契合?當我仔細看過課程綱要、學生作業,與講課老師對談后,得到以下五點體會,并因而相信這門課作為專業選修課,有其獨特價值:
一、這門十六周的課程訓練是從“寫作”開始,再專精到“學術寫作”。致遠的中學生,盡管科研能力極為優異,而且我并不希望她們未來結業后弄成科研論文的寫作機器。學術寫作,是寫作這個大概念中的一環,寫作的其他功能,比如文以載道、文以抒情等,都是未來中學生步入社會最基礎的能力。這也是致遠全人教育中的核心。
二、這門課有好多在我們寫作時,常被忽視的寫作“技巧”,而這種細節也確實相當重要,譬如標點符號、斷句和分段。事實上,我們在指導中學生寫科研論文時,往往會忽視那些方法的重要性。
三、這門課院士好多管理寫作進程的“訣竅”:怎么迸發“靈感”、如何設計“主題”、如何展開“故事”、如何不落痕跡地引導讀者的“共情”,不一而足。毋庸指摘,所有的學術從業者,還會在寫作科研論文時,經歷文思不暢或是不斷重畫的過程。我的科研生涯四十余載,經過不斷探索與總結,才把握了這種寫作“訣竅”,現在這門課比較系統地傳授這種“訣竅”,必將對致遠學子的未來寫作有所裨益。
四、這門課不僅寫出作品之外,還同時院長朋友們怎么寫和,我想所有的學術工作者都曉得,好的對學術工作者的幫助之大,不亞于老師的指導,而有理有據的對學術成果的發表的幫助,更不亞于文章本身的論證。
五、最讓我驚訝的是,這門課迸發出致遠中學生的豐富想像力和創造力,遠不受限于她們各自的專業領域,其中既有對人文、社科、自然科學的研究,也有在小說、游記上的創作。這也證明致遠大學所選購的中學生,的確是真正適宜致遠教育模式的中學生,由于豐富多樣的想像力和創造力,才是所有對知識倍感好奇和創造突破的原動力。
最后,我想引用羅素在1922年,寫下《中國的問題》(TheofChina)時的詩句:在判定一個部族的價值時物理學家張杰院士,我們必須思索,不只是這個部族內涵的善惡,同時也要考慮這個部族給其他族裔是否帶來善惡,以及她們給自身爭取到的善,是否構建在她們做的惡之上。關于這一點,中國比我們好太多了。我們(西方)的繁榮興盛,不是因為我們自己的努力物理學家張杰院士,而是由于我們壓迫和欺壓貧苦國家。
一百多年前,羅素就敏銳地觀察到中國文化的內涵和西方文化有上述的不同。致遠的中學生不僅幫助自己、幫助中國,更重要的是幫助世界,這是傳統中國的宗廟儒者,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創立以來的努力不懈的目標。致遠的中學生,絕不能是精美的利己主義者,不能是自私的民族主義者,更不能是象牙塔中的專業主義者,而應當是具備科學精神、人文關愛的全人學者。
致遠育人的終極目的是成其高、致其遠。是為序。
《雛鳳清聲:“學術寫作與規范”作品集》,張志云主編,北京三聯書城出版。